老屋散记
发布时间:2020-04-26 | 发布者： 东东工作室 | 浏览次数： 次
打小起，我的记忆里都有老黑。
这是我给咱们家老水牛起的名字，由来是她的一身黑的发亮的毛发。
文/三思豆
我见过村里所有牛，都没有咱们家老黑壮，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老黑的待遇在我们家真的很高。新鲜的嫩草、萝卜，刚长成形的芭蕉树，是她喜欢的食物，估计其他的同类是羡慕的紧的。
从有点儿懂事的时候，就开始接任家人饮牛的差事。每天下午，可以带着她去到池塘饮水。
一路蹦跳，许是她也会被童心感染，开始在路上蹦着跳着。刚开始的时候，我会被吓着——或许你是不能够想象得出在你的身后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摇滚”那种感觉的。
我那藤条抽她，她不说话，只是拿大眼睛愣愣的盯着，眼里委屈分明。
打心底讲，我是觉得有些佩服她的。她承担了老屋近两层的劳动力，她揽下了老屋近乎所有的大笔支出，她不说话，满眼委屈…
每到农忙时节，她也总是能够帮着村里各家各户，人们对她甚是喜欢——因为老黑比所有的牛都有耐力，哪家的耕牛累了，她总能一力担起剩下的活儿。
牛崽子到了出栏的时候，老屋也会很忙，邻了好几个村的人都冲着她来的。有的问崽子的价格，有的问哪个时侯可以开始再次配种，当然前者居多。还有人问要不要给崽子请“先生”，很少有人问老黑卖什么价，因为他们从老屋人眼睛里看出了对她的重视，她是独一无二的。
最终有一个人会牵走崽子，他竞争赢了，他昂着头走。前提是没有被老黑发现，没有被她的角顶撞的遍体鳞伤。
接下来的三到五天，离得很远都能够听得她的声音，悲伤、委屈、无奈。。。
老屋的人在这期间也是不能接近她的，我会蹲的远远的，把草料扔进栏子。她将草料踩在脚下，拿眼睛瞪着我，不说话。。。
半个月后，她的进食慢慢回复正常。骑坐在她背上，看她静静吃着收获过后稻桩生长出来的新芽，不知道她是忘了还是习惯了别离的痛。
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心底滋生了一种我称之为“牛犊”的情愫。
老黑就是老屋一样的存在，老屋的人便都是牛犊。不用刻意去以藏的情感，却也难以割舍。也曾羡慕过老黑母子的情深以及离别时的洒脱，忘记了一段似乎是轰轰烈烈，开始的另一个故事又毫不拖泥带水。
长大了，渐渐的都离了老屋，也都经历了好多，犊崽子们虽时有磕磕碰碰小顶小撞，但也都明白那根丝儿一样的若有似无的感情却是怎么都不可能从犊子心底抹去。
老黑的法子，是羡慕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