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之夜
发布时间:2020-04-26 | 发布者： 东东工作室 | 浏览次数： 次黄水之夜
文/李显福
湛蓝的天空仿佛伸手可及。一颗颗亮丽的星星无序地挂在没有一丝云彩的深蓝色天幕上，调皮地眨着眼睛。半个月亮悄无声息地从参天的杉树林中爬上来，洒下柔曼而恬静的光辉，欲驱走夜的帷幕，抚慰着广阔无垠的大地。
小风轻柔地从身上不断地滑过，杂糅着林木、花草、原生的泥土味儿的空气使人觉得置身于另一个星球，“不知有汉”。
吃过百菌汤锅，品过莼菜，喝过土家杂酒……人们酒足饭饱，悠闲自在地散步，感受月光、享用纤尘不染的空气，滋润肺腑。
“太阳出来啰儿喜洋洋啰啷啰……”一声高亢激越的歌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撕帛裂锦般撞击着人们的心坎。
人们循声而去。
宽阔的院坝里，高达四五米的人字形篝火堆点燃了，熊熊的火舌摇曳着、升腾着，极力伸向天空，要去亲吻月亮、星星。霎时，月亮、星星羞红了半边脸庞。从火堆中飞出的无数火蝴蝶在院坝上空飞舞着，飘升着……
这里是黄水国家森林公园的一角。
公园位于重庆石柱土家族自治县东北部，处于长江三峡黄金旅游线上，东西长1.2公里，南北宽7公里，平均海拔1500米，最高峰1934米。它是重庆市国家级森林公园中区域面积最大，唯一的土家少数民族旅游风景区，享有植物王国、山珍基地、动物乐园之美誉：有各种植物3000多种，其中有银杏、水杉、红豆杉、珙桐等国家一二类保护植物50多种，森林覆盖率达84%；有各类动物1380多种，其中有云豹、金雕、水獭、黑鹤、大灵猫、小天鹅、大天鹅等国家保护珍稀动物42种；有黄连、天麻、黄柏、杜仲、山茱萸等珍贵药材30余种；纯天然菌类158种。
在黄水镇横庙村，有一棵国家林业都挂牌为中国“一号水杉”的水杉母树，其胸径为1.6米，树高45米，己有300多年历史。虽历经沧桑，仍枝叶繁茂，蔚为壮观，受到中外专家学者和游人的青睐。1972年，周恩来总理将从该树上精选的２公斤种子作为礼品送给朝鲜金日成主席；1992年，邮电部将水杉母树印制成一套水杉邮票发行全国；日本专家三度来此考察，中外观者络绎不绝。
石柱县是被誉为“活化石”的世界古生水杉仅存地之一，单国家挂牌保护的水杉母树就有28株。
公园内旅游资源极其丰富，有土家乐园“毕兹卡绿宫”、高原明珠“黄水湖”、原始森林“大风堡”、水上仙境“万盛坝”、横店森林浴场、天然画廊“油草河”等美不胜收的景点36处。横店、大风堡到处是一片绿色，不愧为树的海洋，花的世界，兽的王国，鸟的乐园。古树参天林涛阵阵，如北风呼啸，万绿丛中，四季鲜花竞放。站在大风堡最高峰，满目绿色如大海的波浪由远而近，簇拥而来，汇聚于脚下，顿觉物我两忘，飘飘欲仙也。而漫步在千野如茵的草地上，看眼前万亩从地下探出头来的喀斯特石芽，恰如一群群洒在无边无际的操场上的白色、灰色的牛羊，它们在草地上悠然自在地嬉戏着、咀嚼着……置身其间，仿佛听见了牛们羊们你呼我答得的“哞哞”、“咩咩咩”之声，自己仿佛就成了手握长鞭驱赶千牛万羊的顶天立地的人，口中不禁甩出“长鞭一甩……”。而置身在直指云天的柳杉林，大大小小挺拔笔直的高达10米以上的杉树站在周围，无处不在的太阳那犀利的金色箭矢也很难射进来，只是偶尔看见烙在地上、树干上的一个个放大了的阳光的金币。抬头仰望，不可一世的天空被个个不规则的树冠肢解，成了一块块杂乱无章的碎片。四顾茫茫，千篇一律的笔直树干，千篇一律的太阳的金币……左冲右突，东寻西找，要想走出这个林子，假如没有路标、没有导游、没有陪伴……人突然变得渺小、无助！只有这时，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在森林中迷路”。
说到柳杉林，不得不提到上世纪60年代初我国进行的一次飞播。县宣传部副部长甘尚林介绍，原来整个武陵山区植被没有现在这样绿满坡绿满山。国家为了发展林业，进行了飞播，于是武陵山区不管是武隆的仙女山，还是石柱的黄水都成长起了漫山遍野的柳杉林。高大、密集、挺拔，如一簇簇待发的箭矢直冲蓝天。由于地处几乎没有人烟的高山，加之林业部门的悉心保护，所以，虽历经多次运动，这些林木却一直无忧无虑地成长着，没有遭到人为的毁坏。这里没有清一色的一种植物，而是间有松、竹、柏等多种植物，使之自然形成抵御松毛虫等天敌的防线。甘尚林自豪地说：“迄今，我们这些森林都是健康地生长着，没有遭遇病虫害的烦恼。”
有人用这样的语句来赞扬黄水森林公园：“春如滴、夏如梦、秋如醉、冬如玉。春夏时节，万顷松涛，清风习习；茫茫群林，杂花生树。金秋，红叶满山，霜林叠翠。冬季，林海雪原，莽莽苍苍、雪淞玉树，气象万千。”
确实，凡到此一游过的人都会说：“来一趟，值！”
其实，整个石柱县就是一个绿色的大公园。它既是“全国造林绿化百佳县”、“中国黄连之乡”、也是“中国长毛兔之乡”、“中国辣椒之乡”、“全球最大的莼菜基地”……
火光映红了个个脸庞、映红了大地、映红了天空。远远地围着篝火堆的个个木桌上，花生、瓜子任你品尝。盘子里，切好的地产的无核西瓜一牙牙恰如升上来的月亮。还没有吃，嘴里就涌起了唾液，嘴唇刚碰上，甜蜜的汁水就溢出。
烤羊肉端来了，香酥、软嫩。嘴里还在慢慢品尝羊肉，土家姑娘又送来了一碗萝卜羊肉汤。汤上漂浮着青绿的刚从地里采摘来的香菜，清香扑鼻。轻轻地啄上一口，浓而醇的汤味儿就浸入心脾。
突然音乐转换，《黄水是个好地方》刚完，《祝酒歌》响起：“喜迎贵客舍把酒敬啰喂，双手举杯嘛啰儿啰表深情啰喂……”土家小伙子拿着盛装咂酒的青色竹筒，土家姑娘端着酒杯，已经来到客人面前，在玉白色的陶瓷杯里斟上甘甜的杂酒。
熊熊的篝火中，个个客人突然都成了酒仙，豪兴大发——仰脖喝干。
猜成语开始了：“哑巴吃黄连——”主持的土家姑娘话音未落，刚喝完酒的人们就齐声回答：“有苦说不出。”
这里是黄连之乡。成语离不开黄连。黄水是全国有名的黄连之乡，中国黄连原产地，种植黄连已有300多年的历史。黄连又称川连、味连、姜连等多种别名，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列为上品。北宋地理总志《太平寰宇记》载“南宾县（石柱古县名）盛产黄连”。清宣统元年（1909年）《石柱厅乡土志》，载“黄连为厅境大利，数产黄水、双河”。民国二十三年中国银行编《四川省之药材》记：“味连，只有家种，专产石柱。”
石柱有着众多的原始森林，其独特的气候、水质和土壤，是生长优质黄连的最佳环境。解放后，石柱黄连地位扶摇而上：1954年，“石柱黄连被列为国药”，实行统购统销，当年达63万余斤，占全国三分之二。1958年，四川省政府批准在石柱黄水建立全国第一个黄连种植场和科学技术研究所。1989年，在山东泰安全国地道药材研讨会上，“石柱黄连”被与会176位专家一致确认为地道黄连。2001年11月，国家科技部确定石柱为“中国优质中药材（黄连）示范种植基地”。2003年12月，重庆市名牌农产品认定委员会确定为“重庆市名牌农产品”。 2003年12月23日，“石柱黄连原产地保护”获专家评审通过。2004年8月25日，石柱黄连获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GAP认证中心专家检查评审通过。
如今，石柱县境内有16个乡镇、3万农户、10万连农种植黄连。目前，常年黄连在地面积达5万多亩，年产黄连1200吨，产值1.2亿元，占全国产量的60%以上。 “石柱黄连”品质优良，享誉中外，销往全国各地，远销朝鲜、韩国、越南、印度、新加坡、香港、澳门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岂止种黄连！还有莼菜。这里也是中国最大的“绿色莼菜生产基地”，还盛产野生菌、天麻等特产。
莼菜是属睡莲科的一种水草，又名蒪菜、马蹄菜、湖菜等，多年生宿根水生草本植物，鲜美滑嫩，为珍贵蔬菜之一。1999年8月4日，国务院批准为国家Ⅰ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自1987年开始发展莼菜产业，从引种试验、规模种植、基地建设、产品加工到包装出口，经过了20年的努力，现有在地莼菜1.2万亩。2007年6月12日，重庆市政府公众信息网披露石柱县“成为世界目前最大的莼菜基地”。
“完全正确。为了鼓励，再敬大家一杯酒。”主持人鼓着掌说，“这是我们土家人自己酿造的另一种养生酒——野梨子酒。”
又一轮酒送来了，人们的情绪已经生发。这时，主持人的又一个谜语出来了：“野猪拱黄连，是什么成语？”
不知是怕喝第三杯酒，还是一时想不起这个谜底，全场鸦雀无声。突然，一个粗壮的声音从火堆那边响起：“自讨苦吃。”
全场一片掌声。猜中者是同行的老黄。于是，他得到了两个姑娘送上的第三杯杂酒，而且是亲自喂到他口里。
犹如舞台上的灯光暗转，音乐《薅草舞》突然在人们的欢乐中飘出。霎时，个个土家小伙、土家姑娘走出人群，来到院坝，围着篝火跳起来，双手摆动，边跳边走。客人们也一个个加入进去。小孩儿也融入了，三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跟在大人后面，有模有样地学着。从不跳舞、一向矜持的男女们也按耐不住，大着胆子加入进去，学着他人手舞足蹈……一会儿，偌大的广场变成一个偌大的五颜六色的同心圆，火堆就是圆心。
大家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跳着、唱着。
广场上没有了看热闹的观众，没有了站着、坐着的闲人。旋转的同心圆犹如巨大的磁铁，把所有的人都吸引进去，成为舞者。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
夜深了，音乐还在响，人们还在跳，篝火还在熊熊燃烧……
黄水的夜，今夜无眠。
2009．7．28——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