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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竹子

发布时间:2020-04-26 | 发布者: 东东工作室 | 浏览次数:

故乡的竹子

文/施泽会

在农村生活的孩子,有谁没有见过竹子?

我的故乡是竹子的故乡,那遮天蔽日的竹子,成了我难忘的记忆。

春天到了,竹子在泥土里生长,那些幼竹在土地里,用力一顶,仿佛顶破了一个春天。鹅黄鹅黄的,带着孩童般的笑脸,迎接春雨的滋润和洗礼。

故乡的竹子种类很多,有蓝竹、翠竹、凤尾竹、斑竹、直竹等。竹子成了村里人的经济来源。在经济紧张的时候,在没有零用钱的时候,在生活揭不开锅的时候,村里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竹子。

村里人拿着砍刀,走进竹林,噼噼啪啪砍到一大片老竹,除去枝叶,把竹子打成捆,借用故乡的小河,用水的力量把竹子划到涪江沿岸的集镇去销售,把卖来的钱用着称盐打油做零用。

那天,小春的男人到竹林砍了一大捆竹子。时间正值夏天,小河涨了洪水,小春男人叫了两个小伙子帮他把竹子抬到了小河边。小春的男人就坐在竹子上,顺着河水往集镇飘去。   小河的夏天,河水猛涨,河水越涨越大,仿佛成了汪洋大海。一会儿从上游漂来一栋草房子,一会儿又漂来几只鸭子,一会儿一根木头抱着一个人,从河面上漂来的乱七八糟的物体和动物以及人的迹象看,上游应该是发生了特大的洪灾。

小春的男人是硬着头皮去卖竹子的。原因是小春怀孕了,她想吃水果,想吃米花糖。小春的男人说,媳妇,等着,我去卖竹子,明天给你买回来,让你吃过够。就这样,小春的男人把竹子漂到集镇去。当他快到集镇时,洪水的一个大漩涡把小春的男人卷入了河底。集镇岸边的人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男人随漩涡而去。后来打捞船把小春的男人打捞起来,他还抱着那捆竹子不放。

小春在村口等待自己的男人,望眼欲穿的小春等到天黑都没等回自己的男人。小春感觉是男人出事了。她打听同村的赶集的人。他们说,小春呀,你不要等了,你男人到河底去陪河神去了。小春这才知道男人被大水淹没了。……

小春大哭。哭得死去活来。她拿着一把砍刀,走进竹林,砍到了自己所有的竹子。后来小春疯了。她不穿衣服,挺着一个大肚子,到处跑,好心人把她送进了医院。孩子生下来了。她还是抱着孩子往竹林里跑,村里人说,可能是她的男人在作祟,这是谁造的孽呀?……

一场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吹来,故乡的竹子被砍到了一大片。那些伤心的竹子流着眼泪。竹子是村里人的命根,一下子就没有了,村民在痛苦和死亡中挣扎。……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农村。之前被砍掉的竹子,村民们又自发地种上了。之前那些光秃秃的山坡又变成了翠绿色的景象。村里的竹编艺人又派上了用场。他们打簸箕,编背篓,编竹席,编竹椅,编织很多竹器,他们把自己的作品拿到集市去卖,竹器成了村里人的经济收入。

我在部队服役的时候,连长说,听说你们家乡的竹席很有特色?我说,是呀,连长,你是不是想要竹席?想要我退伍了给你邮寄。连长说,那么远,让你费心不好意思。我说,谁叫你是我的连长呢?

后来真的给连长寄去了竹席。连长收到竹席后在来信中说,这竹席真的很漂亮。我说还有更漂亮的呢,你有时间到我们的故乡来看看吧。连长说,有机会一定去。

故乡的竹子成了我的心痛,我又希望它能够治愈村里人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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