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生让我再做您的女儿
发布时间:2020-04-26 | 发布者: 东东工作室 | 浏览次数: 次妈妈 ,您是我最深沉的爱,也是我最极切的悲伤!
——题记
我用手掌挡在前额上,以减弱突兀刺眼的光线;身后高大的绿色铁门徐徐合上,两扇厚重的铁门咬合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响声。身体不由得随声颤抖了一下。在看守所的半个月犹如一场噩梦,以为自己定会沉溺在这场噩梦中不再醒来。结局却出乎我的意料,生命总是这般百转千回,峰回路转;不知道是那个男人因为念旧情挽救了自己,还是男人只求自保,毕竟他的身份不允许这样的丑闻缠身,只能委曲求全以保住自己的名誉和地位;虽然,对自己而言,他的名誉和地位一文不值;然而,重见天日,获得自由,总是令人雀跃欢喜的!摊开掌心,明晃晃的阳光倾泻而下,将影子拉的黑又长!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是一股寒气,一个人居住本就缺少人气,厚重的窗帘半个月未开,依稀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植物腐烂的气息。回想起来,应该是花瓶中那把男人最后的夜晚带来的马蹄莲,那是自己钟爱的植物,男人每次来总不忘随手带来一大把。我用清水养着,没有香味,却迅速发黄枯萎。象某种情感,悄无声息,自生自灭,颓靡至极,无以为继!疾步奔向窗台,那盆茉莉花依旧生机勃勃,舒了一口气,顺势靠在窗棂上,窗外暮色苍茫,一天又临近尾声了,远处的景色开始渐次阴暗,潮涌一般!
拧开落地灯,昏黄的灯光让室内的一切瞬间变得迷离而暧昧;宽大的双人床上还保留着男女缱绻过后的痕迹;黑色蕾丝内衣,紫色真丝睡衣,随地散落的白色卫生纸,像一个案发现场,触目惊心!转身走进浴室,褪去身上粘有血迹的黑色T恤,只是那血迹早已干涸,印在黑色T恤上,模糊难辨。镜子折射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脸色苍白,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涣散,嘴唇干裂多处脱皮,眼圈发黑,头发干枯如一把稻草随意披散在肩头,脖子上蓝紫色的青筋清晰可见,锁骨高高耸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镜中自己的模样让人感觉恐惧,象一具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忘记自己把魂魄遗落在哪里?是随母亲一起化为灰烬,葬身大海;还是更早,在自己把纯洁的身体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以换取母亲高额的治疗费时;还是自己站在那个叫父亲的男人面前,而他却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的那一刻时;还是自己打碎酒瓶,然后把尖锐的瓶口狠很地刺进那个女人的胸口时。种种过往,不堪回首,人心若敏感,风过便凋零。把淋浴喷头的水开到最大,将赤裸的自己置放在冰冷的水下,刺骨的冰冷,让灵魂归位,肉体复苏,开始感觉寒冷,感觉到水柱拍打身体时的疼痛;用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自己;有温热的液体滑出眼眶,混入冰冷的水中,流入肮脏的下水道。
一个人的夜晚,我只穿碎花的棉布睡裙;母亲说过,只有棉布才葆有最原始的温暖和纯朴,毫无侵犯性的柔软质地,紧贴着肌肤,温顺美好。母亲,是个孤儿,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如戴望舒笔下那位撑着油纸伞,散发着丁香芬芳的女子般温婉美丽。那个母亲一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用“兰心惠质”来形容她,这四个字用苍劲有力的小篆镌刻在母亲的心里,至死不灭!
我和母亲,彼此曾是对方的全世界;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母亲总是带着我不停地迁徙。因为总有孩子围着怯弱的自己大声地呼喊:“野孩子,没有父亲的野孩子!”在填写所有的表格中,父亲一栏总是空白的,户籍上父亲一栏是刺目的不祥二字。我曾不停地哭着纠缠着母亲告诉我父亲在哪里?为什么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我没有?此时母亲总是把我拥入怀里,轻轻的说:“心儿乖,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爸爸的,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半夜被一阵呜咽惊醒,发现母亲不在身边,母亲一个人独坐在窗台前,被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如一尊洁白的雕塑;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母亲哭泣,那么的伤心欲绝,不能自己;母亲瘦弱的双肩不停地抽动着,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胸腔发出沉闷有力的抽搐声,象是要把自己整个抽空。我光着脚走到母亲跟前,用小手轻轻地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滴;母亲抬起一双红肿的双眼,哽咽着对我说:“心儿,妈妈对不起你!”我看到母亲手中抱着一个紫色的盒子,那个盒子曾一直深锁在抽屉里。
第二天,母亲又带着我搬家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远距离的迁徙;也从那天开始,我感觉自己瞬间长大了,我不再追问母亲父亲在哪里,父亲是谁?我把自己刻画出来的父亲的模样深埋在自己幼小的心里,我变得愈发的乖巧而懂事;原来母亲的泪是女儿心里的疼痛,我不能让母亲再流一滴泪,我要守护母亲,用自己的方式!那年我八岁,和母亲一起在依山傍海的小城定居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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