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礼赞
发布时间:2020-04-26 | 发布者: 东东工作室 | 浏览次数: 次在南国深圳居住一转眼三个年头,老家的朋友们曾经常问最喜欢深圳的什么。我说,南国值得人喜欢的东西太多太多,单从植物一族来讲,我喜欢四季常开被称作深圳市花的三角梅,喜欢每年春季花开得如火如荼被誉为英雄树的木棉树,喜欢那常年姹紫嫣红的香港市花紫荆花。然而,我最喜欢的,却是生长在漫山遍野、布满大街小巷的榕树。
谈到对榕树的喜,话还得从我儿时说起。“文革”时期,家乡村子里成立了一支文艺宣传队,宣传队排演了一部现代剧目《红色娘子军》,剧目的舞台背景便是一株硕大的榕树。在剧中,敌人在大榕树下架起一堆柴火,优秀的连指导员洪常青被捆绑在树上,在烈火中英勇就义。自此,英雄连同大榕树的形象便深深地映在我的脑子里。我深信英雄的大榕树有一副钢铁之躯,如同英雄的灵魂一样,永远不会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说来也巧,二十年后,我的一项舍己救人的义举震动家乡的古城,一位素不相识的男子送给我一盆小盆景,盆景里是一株造型别致的榕树,他说这树也叫英雄树。看得出来,他送给我这件礼物是经过一番精心选择的。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榕树,因为在湖北,除了盆栽精养,这树在自然条件下不适合栽种。在那个时代,家庭置花种草比较稀奇,所以我格外珍惜这株榕树。在我的精心呵护下,当年的小盆已经换成大盆,如今它的树冠已过一米,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我在深圳小住的小区附近,有一座塘朗山公园。这公园实际上是以山为园,漫山遍野茂密的森林里,随处可见株株大小不一的榕树。公园内有一条连绵数公里的盘山公路,两旁挺立着一株株榕树。榕树的队伍从山脚下的公园入口开始,顺着公路一直延伸到山顶。每天的早晚,或是周末,我都要到山上去散散步,享受山间的新鲜空气,和榕树亲密接触。
在山的半山腰,有一株上了年份的成年榕树。远远望去,足足高达二三十米,树冠覆盖达三百多平方米,犹如一座突兀在万木丛中的小山,当地人称它为“榕树王”。在夏日的照射下,一片片树叶青翠欲滴,泛耀着粼粼光芒。树上飞鸟成群,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姿态万千。
在树的下方,一张张石桌石椅错落有致地排开,供游人们小憩。今年的清明节,我无意间碰上一场别开生面的故事会。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祭扫了烈士墓之后,来到榕树王的脚下,听一位抗美援朝的老英雄讲革命故事。那长者精神矍铄,一缕长长的胡须,与榕树王那垂下的千万条美髯一同迎风招展。
“美髯”实际是榕树所特有的气根,千丝万缕的根系恰似长髯随风飘拂,又像垂柳似的婆娑多姿。它依赖母体的营养,并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养分不断朝下伸展,一旦气根尖端的生长点触及泥土,甚至只要触及客土树体破损处或凹陷处积存的少许土壤,便会长出根系,最后成长为一代新树。这类新树有的是枝干交织,像藤蔓一样同根生长,形成脉络相连的“连体生长”、“多代同堂”奇观。有的新老树干相互依存,亲密无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合为一体,树的主干由此年复一年,不断地成长壮大,持重如磐。
老英雄故事里浴血奋战的主人公活灵活现,他们的灵魂居然和眼前的榕树融为一体。是的,榕树的生长能力极强,它不择肥瘦,遇土而生,或扎根于岩石,或屹立于崖壁,无论生在何处,它总是百折不挠,苍劲挺拔。它遇雨而伞,迎风而歌,将那风暴化解于无形,即使枝断干残,也岿然不动。这榕树恰似当年征战沙场的英雄,不管风云变幻,即使身处危逆,也不惊不乱,雄风犹存,让敌人望之丧胆。
榕树一年四季总是青翠常绿,那是英雄矗立在人们心中永远的丰碑,令人肃然起敬。在赤日炎炎的夏天,亚热带强烈的阳光烤得大地蒸腾炙热,惟有这一株株高大的榕树撑开一把把巨伞,把登山的道路遮得严严实实,驱散袭人的酷热,洒落一地阴凉,让络绎不绝的游人们畅快地行走。傍晚,人们在一天的辛劳之后,漫步在林荫道下,享受习习的晚风,听听歌曲,跳几曲欢快的舞蹈,与榕树一道共享时光的浪漫。可以说,榕树已经融进了南国人的血液,已经成为南国人乃至生命的一部分。
和无数南国人一样,每天与榕树为伴,我渐渐读懂了它的境界,触摸到它奔涌的脉搏,融入到它的怀抱。榕树是极赋予内涵的植物精灵。它在默默无闻地履行着神圣的职责,甘当人类的守护神,把自己奉献给了人类。它是植物中的精华,是南国的骄傲,是中华民族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