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绿花朵
发布时间:2020-04-26 | 发布者： 东东工作室 | 浏览次数： 次红布绿花朵
文/圆来如此
大朵大朵的花儿全部绽放开来。是的，这是夏日院子里最美的风景。蜀葵、木槿、大丽、洋牡丹、美人蕉……
花儿开的时候，感觉姥姥的心情是最好的。姥姥会把放陈了的谷子、麦子、稻米铺陈开来晒太阳。这个时候的我会“帮”姥姥晒粮食，手会在晒粮食的器具里搅来搅去的，一会划个八字一会划个小花的形状，自得其乐好久，即便是啥也不做，也会蹭在姥姥身旁，看一窝蚂蚁运送粮食。这个时候姥姥是不会赶走蚂蚁的，姥姥说院子里有蚂蚁好。大约是想说富足的象征吧。而我也觉得好，有小动物陪着总是件好事。蚂蚁们忙忙碌碌地奔波搬运粮食做过冬储备，就像在上演一出戏剧，而我恰好做了观众。那时候姥姥就告诉我说蚂蚁搬家要下雨，虽然不太懂原理，但还是想看看下雨时候蚂蚁搬家的情形。于是从家里舀出一瓢水来，浇在蚂蚁窝的旁边，看蚂蚁们惊慌失措地跑步,路遇的时候还相互用触角碰碰，打个招呼或者是报个警。循着湿乎乎的路线图看着蚂蚁湿个精透，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再小的动物也是一个生命,万一它们的妈妈找不到它们该有多么伤心。
转而会去看花。姥姥并不斥责我摘花的行为，只有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小姨偶尔会居高临下地展现她的“地主”身份“警告”我。但此时小姨上学去了，院子里只有我和姥姥还有若干小鸟们、动物们，花儿自然也乐得我去“抚慰”它们。一种花我只摘下来一朵开得最饱满的，小心翼翼地一朵儿戴在头上一朵儿别在襟上。剩下的会插在袖扣上、发丝间。一个人来回鼓捣不用多久，花朵便开始萎谢，萎谢的花朵有萎谢了的用处：把它们整理在一起，撕下每个花瓣铺在土地中央，排列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最现实最不费脑子的做法是，直接照着被子花样来摆造型。那时候的被子几乎全是大朵大朵红红绿绿的花朵。不一样的只是，花朵的种类和叶子的形状。摆摆弄弄间，花团锦簇的景象再一次展现。花朵看起来似乎比单株的植物还好，貌似嫁接的一般可以随心所欲搭配。比如会把叶子揪来当作花瓣围拢成一朵花，把花瓣当作叶子插在枝干上，造出另一种奇异花儿来。觉得满意的时候索性躺在地上欣赏自己的佳作，倒仿佛真有花朵被子盖在身上。沉浸于这样的心情一个下午很快就会过去，晚霞悄然映红面颊的时候也舍不得破坏自己的“作品”。一直到第二天还惦记着，一早起床去看“被子”，“被子”早被打扫院子的姥姥清理了。但花朵“被子”会久久存在脑子里。
近几年看见时尚达人们开始真的用花被子来做衣服做裙子了，记得那会儿姥姥说过被子不能用来做衣服，其实是说做过被子的面料不能再做衣服，问其原因她也只是说规矩。在街面上的时候也试图寻找过这样的花布，即使不做衣服只用来怀旧也是好的，但寻来寻去终没得到。前些年在壶口看瀑布的时候有幸穿了一次大红大绿的土布花衣服，扎了块红头巾坐在毛驴上，在白羊肚手巾裹头的老汉“指挥”下扬起鞭子挥了挥，没忍心下手鞭打毛驴。不过那时候真感觉像个小媳妇回娘家，晃晃悠悠走在羊肠小道上回归到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模样。以至于后来看见花花绿绿的布布心底里仍会泛起隐隐的怀念。
再后来看到我喜欢的女作家收藏着许许多多那个年代如此的花布，而另一位则是自己缝大花朵的布衣服穿，站在蓝天白云下有说不出的好：圣洁而美丽。一下子觉得似乎那就是母亲的代言人了。胸怀宽广，人间的烟火气息一下子全出来了。也想起两个词：大俗、大雅。自然依附在身体，身体反映着天然。这是怎样的和谐？！